为你读师｜校园里的老夫妻
今天我们为你带来《为你读师》的第十五期：
校园里的老夫妻
文/周圆
朗读者/张敏
第一次见这对老夫妻是在一个久雨初晴的早晨。
我啃着早餐，拖着无精打采的步子去图书馆查资料，心情和眉毛都被论文中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纠结着。星期六的缘故，平时熙来攘往的路上人很少，只有一对老夫妻在前面相扶而行。
向来钦羡偕老白首的夫妻，自己的目光不由粘紧那双苍老的背影。走了不多时，他们就相携着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。累了歇息抑或是闷了闲谈？
从他们身后经过的时候，老太太正仰头指着天空，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，丈夫不住点头。
我的视线顺着老太太颤巍巍的手指爬上了天空……正值清秋，淡蓝的天幕上缀满了丝丝缕缕的轻柔白流苏，明媚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，温暖惬意、安宁美好。我禁不住闭上眼睛，在心里把这美景画下来，仔细收藏。心情和眉毛全都舒展开来，我满怀感激地再看一眼老夫妻，大步向图书馆走去。
闷头赶路久了，不妨抬头看看天，天空的浩瀚宏伟一定能开阔视野和心胸。生活的哲学和美学，在岁月的河里浸润良久的他们懂得更深刻。
再一次见他们，是昨天。
黄昏的晚霞映红了整个校园，叶缘上、屋顶上，甚至是人的脸庞都漾着微红的光芒。
我抱膝坐在一棵高大的白玉兰下发呆，刚和男友在电话里吵完架，已工作的他和还在读研的我在很多问题上的意见都不一致，完全是针尖对麦芒，不把对方和自己刺得心疼不已，决不收手。并且我们开始讨厌对方的性格，他说我优柔寡断，我嫌他大男子主义。
情感的伤痛和对未来的莫名恐惧，在这个黄昏像一波波汹涌的浪潮，朝我袭来。抵挡不住，我竟然伏在膝上饮泣起来，所有的坚强都败下阵来。
忽然，感觉到有双手在轻拍我的肩，抬眼，看见了那对老夫妻。
拍我的是老太太，拉着老伴儿坐到我身边，小声询问，满眼关切。看着他们和蔼的面容，我把心中的不快一股脑儿倒了出来，老太太听毕，哈哈大笑一声：“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！给你听个故事啊。”
“你看，我这耳朵奇怪吧！”老太太背过身去，挽起头发，指指耳朵后面。“我耳朵后面多出了一截‘肉桩’，没见过吧？和老头子结婚那阵，耳朵后面的小缺陷我瞒住了，怕他嫌弃。果真他知道后，和我大吵一场，差点离婚。说是不仅对婚姻不诚恳，态度不端正；还难看，有可能遗传给下一代。不过，谁让我瞅着他心里踏实呢，他说，我也就忍了。也算是百年修得同船渡，千年修得共枕眠，一辈子磕磕绊绊的也就过来了，还好，孩子们都还好好的。”
老太太嘘出一口气，朝我眨眨眼，小声说：“其实当初，老头子嫌弃我的耳朵，我还看不中他的牙呢！你看，他的牙齿歪歪扭扭的，有好几颗龅牙。可是谁知道，这后来，难看的耳朵竟然这么灵，这么大年纪了，半夜里的猫叫声、风声，声声入耳。他就不行喽！耳朵就是个摆设。”
老太太说完，扭身得意地看了一眼老伴儿。“可他歪七扭八的牙倒争气，什么硬他吃什么，麻花呀！甘蔗呀！不在话下，这些我是碰都碰不得了。老天爷长着眼睛呢，收走了我的牙齿，他的耳朵，却留下了他的牙齿，我的耳朵，这样一凑，依然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嘛！”老太太说完，轻轻看我一眼。
“姑娘，人生的路还长着呢，好多事都没个准头。”
光阴流转，年轻时的玲珑耳、编贝齿失去了昔日的光彩，倒是那些当初看不顺眼的牙耳运转如初、心灵通透如初。
可是这些，年轻时的我们都不曾想到。或许，优柔只是细致谨慎；大男子主义只是决策果断、执行力强。
妻子的耳朵丈夫的牙，他们能默契配合，
相扶相依一辈子，我们也能的。
有些事情，要等时光慢慢沉淀，
才看得出真相、觉得出滋味。
——本文原载于《陕西师大报》第436期
（本文略有删减）
朗读者简介
张敏，我校新闻与传播学院播音系大二学生，微尚工作室成员。
「为你读师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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